【盾铁】【冬寡】吸血鬼与海妖的圆桌会谈（4）
“Tony，你在闷闷不乐什么？这次的新船不那么有趣吗？”Natasha游了一圈回来，发现Tony一个人坐在漆黑的船舱里发呆，此时夜已经很深了，沉船地充满了阴郁的氛围。
“Nat，你想过让他们跟人类接触吗？”Tony用扳手敲了敲舱门，静谧中发出刺耳的金属音。
“Tony，无论他们需不需要和人类接触，我们都不能和人类接触，我以为你并不喜欢人类。”Natasha坐在船舷上，黑色的鱼尾隐没在夜色里，“把船长室里的烟给我。”
“Nat，你很久都不抽烟了。”Tony找出船长的烟，那是一种味道很冲的烟草，他给了Nat一根，自己也点上一根，刚刚抽了一口，便剧烈地咳嗽起来，呛得眼泪都几乎流出来。
“Tony。。。”Nat的烟在黑夜里忽明忽暗，映照在她精致的脸上。Tony看向她，第一次发现她竟然如此苍白，苍白到让人怜惜。她抽了几口烟，沉默了一阵，黑色的鱼尾在水里来回拨弄，潺潺的水声被船体放大，说不出的悲凉诡异，“Tony，我讨厌人类。。。”
“我也讨厌人类，我们是相同的。”
“所以我就说养他们是个坏主意，糟糕透顶的坏主意，Tony，真不知道当时我们是不是太寂寞了，才那样草率地决定养他们。”
“你也在刻意忽略那些问题不是么，那些由于他们是人类而可能造成的问题。那些隐忧其实我们一直都清楚地知道，只是我们都避而不谈。”
“是啊，我们都避而不谈，以为拖着拖着就能忘记，或许我们真是寂寞得太久了，或许我们的一时兴起最终会伤害他们。”
“或者我们都比自己想的要自私。”
“跟他们比起来，我们真是丑陋的可怕啊，Tony，就像人类传说中的怪物一样呢。”
“是啊，一样呢，所以昨天，当Steve问我别的人类是什么样子的时候，我内心一阵恐慌。。。”
“你又逃掉了？”
“是的，我只有逃掉，那种感觉真奇怪，我一边飞快地逃离他期许询问的目光，一边却又万分害怕，害怕他有一天告诉我，他是人类，他想要回归人类。”
“我们可怕的占有欲啊。。。”
“我想过或许应该让他接触些人类，至少让他不像我们这般寂寞，但我又全然不想让他接触那些丑陋的人类，我们把他们养得这样好，这听起来真是混蛋极了。。。”
“Tony，我们讨厌人类，我们都被人类的丑恶所累，却养了人类，避而不谈显然已经不是办法了，他们在长大，他们或许终将选择回归他们的族群。Tony，他们只是孤独，我们才是真的寂寞。”
“我终归还是想给Steve选择的权力，而不是将他困囿于我身边。”
“你既然在此纠结，就证明你内心其实真的是想将他困在这里吧。。。”
“你呢？”
“我不想讨论这个问题，Tony，如果你非要问的话，我宁愿将Bucky埋葬在深海也不愿将他交还给人类，我比你自私多了，Tony，你还有半颗人类的心，而我，是只邪恶的海妖啊。。。”
“别说谎，Nat，我们相处了太长时间，所以，别说谎。。。”
夜色深沉，他们再也没有对彼此说过一句话，烟草和酒精第一次无法麻痹他们的神经，两个恶魔养了两个天使，恶魔也无所适从。
“下次的永夜，我想放Steve去海岸，他会驾驶我的船，也会游泳了，虽然不如Bucky游得那么好，我想试试。。。”天快亮的时候，仿佛下定了什么心痛的决定，Tony走向船舷，站在Nat身边看向日出的方向。
“回去吧，Tony，你该补眠了，你都开始说胡话了。”Natasha掐灭了手里的烟，沉入深深的海底，她知道她面临和Tony一样的窘境，她知道自己并没有将Bucky永远困在身边的决心，她是海妖，摇摆着诅咒的黑色尾巴，却无法对Bucky狠下心来为所欲为。
“Stark先生，您想让我去海滩？”永夜来临，Steve原本以为他们会和以前一样待在半阴半阳的岛上，却在抵达了岛屿之后被Tony告知他和Bucky要去海滩买东西。Steve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光看着Tony，仿佛他在说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是的是的，听着，Steve，我们的吃穿用度不能就指望着Natasha拖过来的沉船，我定期去城里采买东西也只能大半夜去，很多东西买起来都不方便，就算帮我们一个忙，好吗？这些是需要买的东西，这些是钱，现在你们去海滩边的商业街，顺利完成任务，士兵！”
“好的，Stark先生！”Steve有些可笑地立正站好，挺起胸脯表示自己会好好完成采买任务。
至于Bucky，就不那么好说话了，他看了一眼正在核对清单的Steve，转过头来对Natasha说：“Nat，所以你们不是打算就这么把我们丢回给人类吧？”他的话让Steve瞬间紧张了起来，停下手里的动作，眼巴巴地看着Tony。
“小子，你现在说话是越来越不礼貌了。”Natasha狠狠敲了敲Bucky的脑门。
“所以你们会在这里等我们回来吗？真的只是想让我们去买东西？这些东西Stark先生平时也都能买到吧，你们真的不是打算把我们丢掉？”Bucky咄咄相逼，Steve则越来越惊恐地看着Tony，死死地抓住Tony的手，仿佛一松手自己就会被抛弃掉。
如果没有Bucky的话，Steve对Tony会百分之百地信任，他虽然有少许疑虑，但Tony让他做的事情，他总会希望自己能分毫不差的完成，他也早就对Tony深夜去采购惴惴不安。此刻听着Bucky对Natasha说的话，Steve开始动摇了，虽然也不至于不相信Tony，但他不想承担任何失去Tony的可能，那种可能会被Tony丢掉的恐慌忽然充斥他的全身，看着Bucky有些生气的涨红的脸，他盯着Tony，希望Tony能反驳那些可怕的想法。
看着过于紧张的Steve，Tony忽然觉得很欣慰，他总担心Steve会一去不返，但现在看来，Steve就像是个小太阳一样打消了他的疑虑。他和Natasha犹豫良久，找了一个勉强说得过去的借口，让Steve和Bucky与人类接触，并不代表他们就真的希望两个孩子回归人类社会，他们都矛盾着，试探着，给两个孩子选择，却并不希望他们决绝地选择。
Tony稍稍倾身抚摸Steve的金色的头发，隔绝了阳光的金发柔软地贴在头皮上，还带着海水的腥咸味，他放低了声音安慰道：“Steve，我们会在这里等你们回来，听着，你们现在开始渐渐长大了，你总说想要和我一起去城里买东西，但晚上飞过去太容易被发现了，你驾驶飞行器又很危险，所以我总不让你去。但我想你说得对，我晚上飞来飞去的也终归不是个办法，所以我们可以试试让你们去买东西，如果一切顺利，以后说不定还能让你们去卖些我做的小玩意儿，我们就不用指望着那些沉船过活儿了，不是么？你知道我们不能出现在人类面前，所以我们想试着改变一下思路。我发誓我们绝对会在这里等你们回来，而且你们有通讯装置，别弄丢了，随时联系。别紧张，Steve，我发誓我们会在这里等你们回来，好吗？”
“所以您会和Natasha姐姐一起在这里等我们回来？我们只是去帮忙采买？”Steve抬头看着Tony琥珀色的眸子，再次确认。
“是的，Steve，我从未骗过你，不是么？”
Steve点了点头，看向Bucky。
“Nat？”Bucky从礁石上翻身入海，一把攥住Natasha的黑色鱼尾。
“是的是的，就像Tony说的，你能不能先放开我的尾巴，小子！”
“我需要你的保证！”
“我看起来就那么不可信吗，Bucky？听着，天天拖沉船累得我要死了，你能不能帮我分担一点，快去买东西！太阳快出来了，你们再不去海滩就没时间买东西了。买了东西别到处玩，立刻回来，回来晚了揍你！”Natasha猛一甩尾，摆脱了Bucky的钳制。
Bucky被Natasha甩开的瞬间，就发力猛往前游了一个身位，旋即回过头来紧紧箍住Nat的脖子，狠狠地在她耳边说：“你发誓你会在这里等着我回来！”
“我发誓。”Natasha无奈地拍了拍Bucky的铁胳膊，“现在，放手，你快把我勒死了！”
“按照航海图走，我教过你们看航海图的，别走错了，避开这些礁石，把船停在这里，然后游过去，不要在水里游太长时间，会失温，等太阳不那么毒了再回来，别在海上晒太长时间。。。”上船的时候Tony一遍又一遍地叮嘱Steve，生怕他出意外。反观Natasha，虽然说的是一个意思，语气上却完全不一样，只见她一边致力于把Bucky从水里丢上船，一边厉声说：“乖乖呆在船上，不准到处游泳！照顾好Steve，有什么事情商量着解决，不准鲁莽行事！不准在海滩没有遮挡的地方晒很长时间的太阳！敢和别人说我和Tony的事情揍你！”
“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的，别担心，Stark先生，我们会尽早回来。”Steve在开船前不舍地朝Tony摆了摆手。
“Nat，等我回来！”Bucky也摆了摆手。
“Tony，你该睡觉了，他们会没事的，通讯器都有显示，你该相信他们的，他们会安全回来，别熬着了。”Natasha趴在休息室的水池边上，有些担忧地看着走来走去的Tony。
“我们是不是太快让他们独自出去了，他们从没有在人类社会生存过，他们会不会被别人欺负啊，会不会遇到坏人啊，会不会被骗啊。。。”Tony睁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现在已近中午，通常这个时候应该是Tony睡得昏天黑地的时间，但现在他一点睡意都没有，如果不是外面的太阳太大，Natasha觉得他一定会穿上斗篷和飞行器直接飞去看看两个孩子的情况。
“Tony，他们只是去买东西，不会和很多人接触的，而且我们该叮嘱的都叮嘱过了，你在永夜之前就让他们看了几十个小时的防骗DVD，我也教了他们基本的防身技巧，他们不会有事的，海滩的商业街人并不多，也不像大城市那么复杂。”
“Natasha，这就是个错误，我们不应该让两个半大的孩子去买东西！不能！”
“Tony，人类的孩子十几岁的时候早就能做得比这更多了，他们只是去买东西，还有，如果你再继续这样晃下去不睡觉惹我心烦的话，我会揍晕你保证你的睡眠时间，为了他们能安全采买，你已经连续几晚上都没怎么睡了，现在，睡觉！不然别怪我不客气！我也很久没睡了！缺少睡眠让我现在十分暴躁！别让我把这些话再说第二遍！睡觉！夜猫子吸血鬼！”
Tony在Natasha的威胁下总算是爬进了棺材里迫使自己睡觉。
一个小时之后。。。
“吱呀”一声，棺材的盖子被Tony小心翼翼地打开了一条缝，他向水池的方向张望，看见Natasha背对着他坐在水池的边沿上，望着窗外的大海。他怯怯地小声询问：“Nat，你也睡不着吗？”
“是的，该死！”Nat转过脸来看着Tony，湿淋淋的头发贴在她苍白的脸两侧，她的指间夹着一根燃了一半的香烟，烟雾模糊了她的表情。
“Bucky回来知道你抽烟，肯定又会说的。”Tony走过去和Nat一起望着海面，今天的海很平静，即使阴暗的这一面也有零星的波光，他们的休息室里却漆黑如夜。
“他们会回来吧，”Natasha的鱼尾在水池中摇摆。
“会吧。”Tony像是在安慰Nat，更像在安慰自己。
正下午的时候，远处的海面上，船先露出了一个尖角，然后Steve金色的毛绒绒的头发出现在视野中，闪着温和的光亮，让人心安。
“你们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不是说了等太阳不那么晒了再回来吗？海上又没有什么遮挡，这么晒的话会脱皮的。”虽然心里十分高兴，但Tony仍然板着脸责备着Steve，金发的孩子则丝毫不把他的话当回事，只是安静地靠在Tony身边，认真地核对买来的东西，并将多余的钱交还给了Tony。末了，他扭捏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盒子，盒子里有朵漂亮的红玫瑰。“他们说这朵玫瑰是永生花，永远绽放，就像仍在生长，我觉得可以插在你的西服上，就自作主张地买了。”只是说出这几句话，就让眼前的少年涨红了脸，一直从耳后红到鼻尖，他藏了一句小小的谎言，他知道红玫瑰该送给什么人，他希望Tony并不知道他小小的心思。
“挺好看的。”Tony将玫瑰别在自己的衣服上，他也在撒一个小小的谎，他其实知道红玫瑰的意思，他见过他的父亲在母亲的房间里铺满这深情而热烈的花朵，但他装作不知道的样子，仿佛只是因为红玫瑰和他黑色的西服很配。
Bucky则一早跟着Nat来到海边，脱了上衣纵身跃入海中，岛的阴暗面的海水并没有被阳光晒热，微凉的触感环绕着他们，Bucky跟着Natasha黑色的鱼尾游走，Nat一直都很奇怪，她黑色的鱼尾在黑暗的海中非常隐蔽，Bucky却总能抓住，他的手滑过尾鳍，带着微温的触感，让Nat在海中迷失。她浮出水面，凌乱的红发搭在脸上，遮住了她的视线，黑发的少年也浮出水面，或许是错觉，她听见他呢喃：“Nat，别丢下我，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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