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麻烦有错吗

【冬寡】四世:第一世 蝴蝶与骑士

打算写个中篇,如果顺利的话。。。

基本设定是冬寡的四世纠葛。。。每一世都是一个完整故事,结局应该是BE,BE,BE,HE。。。嗯。。。其实就是想写BE,丧心病狂

第一世设定是中世纪,骑士Bucky和领主女儿Natasha

开始虐了!

在宣扬骑士精神的中世纪,Natasha或许是个异类吧。作为领主的小女儿,看着两个姐姐带着土地和财产嫁给了临境的继承人们,她却迟迟不愿在任何舞会中露面,接收别人的品评以找到一个门当户对的夫婿。

Romanoff老爷年轻的时候可谓威震四方,他的铁骑踏过的地方,没有一处不服从,于是他从一个普通的骑士奋斗到备受领主赏识,娶到了老领主的掌上明珠,夫人带着土地和珠宝嫁给了他,也让他摇身一变,成了有身份的贵族。无奈等到他四处征伐,将自己的领土扩张到无法再向外延伸,又回来用计谋毒杀了老领主和他的儿子们,顺着自己的夫人继承的遗产和名号成了真正领主,再将夫人软禁于古堡的高塔之中,他也不再年轻。他的后半生在驰骋征战、花天酒地和情妇的双腿间度过,却没有一个情妇为他带来任何一个孩子,Romanoff家最终仍然没有儿子,只有夫人生下的三个女儿。

无奈在三个女儿成年之后,大片的领地在迟暮的父亲手里,只能靠着出嫁的女儿维系岌岌可危的婚姻关系,将临境虎视眈眈的各位领主中的一部分变成亲家,再借由姻亲关系威慑另一部分不是亲家的领主们。

Natasha出生的时候父亲已经彻底和母亲决裂,但征战回来的父亲仍然第一时间来到正在生产的母亲的床榻旁,期冀着自己的小继承人的诞生,当他看到又是一个女儿之后,甚至都没再撇上虚弱的妻子一眼,便上马飞奔离去,留下孤儿寡母,和满屋子窃窃私语的下人。那之后母亲便没被准许下过高塔,父亲也没有再同母亲说过一句话。

从Natasha记事的时候起,自己便同母亲一起被关在高塔,比对待母亲好一些的是,父亲好歹为了装点门面,还是会让她同姐姐们一起接受教育,接受如何变成一个温驯的女人,接受被束腰挤得变形的身体,接受即使在和暖的阳光下也要显得过于苍白的面孔。她们几乎见不到父亲,却在父亲严厉的威压下几乎喘不过气来。这样的教育磨平了姐姐们的棱角,却让Natasha的内心愈加叛逆和坚强。

“你们会嫁给一个王子,一个贵族,或者一个领主。”母亲常常这样对自己和姐姐们这么说,“他会骑马而来,在你们的窗下铺满鲜花,马蹄在花朵间穿行,带走你们的心,你们会嫁给幸福。”母亲的世界太过狭窄,虽然她极力想要告诉女儿一些什么,也不想女儿再重复自己的道路,但是她的期待终归寄付在丈夫的身上,这虚妄的幻想从未在她身上实现过,她却妄图用她的想象力告诉女儿们真正的幸福是怎样的。

Natasha第一次看到外面的世界是在十岁的时候,那晚月亮又大又圆,透过高塔的窗纱投射在她的床上,她光着手脚,仿佛听到了什么召唤一般,鬼使神差地从高塔的窗户向下爬。纤细的她虽然没有了束腰蓬裙的束缚,但到底体力并不能支撑她爬下高塔,她翩然下坠,阴冷的风将她宽松的睡衣吹得飘起,宛如一只蝴蝶。所幸她并未就此结束短暂的一生,她被一双温暖有力的臂膀接住,就此改变了她本应如姐姐们一般墨守成规的生活。

 

Bucky被Romanoff老爷捡到的时候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脑子也有些不清醒。Romanoff老爷捡到他的时候,他正一身血地坐在一头巨狼的尸体旁边,一条胳膊被连根扯掉,他却自顾自游刃地啃食着巨狼还没丧失体温的内脏,老爷喜欢极了他的眼神,让医生给他装了只铁胳膊,留他在身边随自己征战。如果说他有什么天赋异禀,大约是他比同龄人要更加命硬吧。当Romanoff老爷身边的的勇士们一个个被战争带走生命时,总是冲在最前面的他反而像是被上天眷顾的人一般,从未被敌方的利刃击倒过,也没死于老爷的猜疑。由于他脑子有点不好,Romanoff老爷丝毫不担心他会如年轻时的自己一般,反而放心地让他在自己年迈之后留在城堡里,被抽调出来作为城堡的守卫,在夜里围着城堡一圈一圈地转,防止别有居心的刺客。

Bucky的人生仿佛一片空白,他没有过去,只有四处征战的记忆,他安于现状,守着城堡,他自认Romanoff老爷对他还不错,跟着老爷虽然血雨腥风的,但终归能吃饱穿暖。他最初的铁胳膊被老爷不断更换,每次他有大的功劳,老爷就会用更贵的金属铸造他的胳膊,现在那只胳膊闪亮发寒,成为了威震四方的利器,伴随着Romanoff老爷的威名,在领地的边缘恐吓着其他领主。

Bucky的人生也没什么特别的追求,他一直以来也甘于做Romanoff老爷的刀。如果那天他没有代替喝醉酒的同伴巡夜,如果他没有避开其他的巡夜人借着月光靠在高塔旁发呆,如果他没有鬼使神差地向上望,他的生活估计也会像Romanoff老爷手下的大多数兵士一样,取个村妇,生一大堆孩子,守着城堡,死在某一场侵略或者被侵略的战争当中。

但就是他向上望的那一眼,他看到了这辈子最美的一幕,红发的女孩子翩然飘落,轻柔的衣服裹挟着纤细的身体,仿佛夜空中盛开的花朵,一瞬间将他的灵魂都吸引了去,他呆呆地看着她,直到她落入他的怀中,他第一次感到了,他仍活着。

 

Natasha不认识这个人,除了城堡里的极少数仆人,她从未见过父亲身边的其他人。她迅速从这个高大健硕的人怀里跳出来,狐疑地盯着他。

那是他们的第一次相遇,对Natasha来说也许并不能称得上美好,对方埋在阴影里的脸和不发一语的阴沉都让Natasha浑身汗毛竖立,但她没有示弱,反过来盯着他问:“你是谁,你怎么在这里?”以为至少能吓到对方。

但她不知道,这样的自己在Bucky眼里反倒倔强得可爱,Bucky一时竟说不出话来,看着红发的女孩子转身想要跑走,便向前一步拉住了她的手腕。可能由于夜风微凉,Natasha又只穿了睡裙,她的手腕如寒冰一般,却又纤细易折,Bucky沉在这奇异的触感里,等到回过神来,才发现眼前的女孩子正拼命想把手从他手中抽出。他连忙松了手,又向后退入了阴影中,迟钝地辩驳着:“我是一名骑士,效忠于Romanoff领主。”他不喜欢行骑士礼,但仍然对着红发的孩子单膝跪下,手向上,等着对方将手递给他,不得不说他喜欢那微凉的触感,仿佛等着自己温暖。

等了许久,Bucky并没有等到对方的手,他茫然四顾,看见红发的孩子正倔强地想要爬上高塔,无奈能力有限,身材又娇小,努力了很久也无法攀援而上。Bucky在心里忽然清浅地笑了,他贸然地伸手去帮扶,却被她立即甩开。看着对方虎视眈眈的样子,Bucky只得闷声说:“我只有一条胳膊,要么你搂着我我带你爬上去,要么我把你丢在这里你自己想办法。”

Natasha起初并不回答,只是倔强地继续想要自己向上爬,Bucky也不再强迫她,而是退到一边看着她徒劳地努力,直到天边开始泛白,Nat居然能依靠自己的摸索勉强爬上个十几米,此时的她已经脏成了一个泥猴子,但倔强的亮晶晶的眼睛却让Bucky移不开自己的目光。“快天亮了,领主大人要醒了。”在看着红发的孩子不知道是第几次从墙上滑下来之后,Bucky忍不住还是提醒了一下。

Nat虽然比一开始大有进步,但离自己的房间还是太远。眼看自己是爬不上去了,而如果早起的父亲发现自己只身在这高塔之外,又不知道会如何惩罚母亲和姐姐们,Nat只能愤愤地停止了挣扎,求助于眼前的壮硕男人。她从背后攀住Bucky的脖颈,并用双腿夹紧他的腰,只见这个阴沉的汉子一跃而起,迅速朝上爬去。在他的后背上趴伏着,Natasha对他的金属胳膊产生了兴趣,那上面有来自于Romanoff家族的纹饰,有各种胜利者才配拥有的图腾,还有一些自己看不懂却实在狰狞的花纹。她的膝盖被他的剑柄顶着,有些痛,但她并没有出声。

Bucky并没有进入Nat的房间,只是站在窗框上将Nat放了下来。望着他即将离去的背影,和背景里渐渐光亮起来的天空,Nat背过身去询问:“我叫Natasha,是领主的小女儿,你叫什么?”她几乎不期待能得到什么答复,毕竟默默看着自己爬了大半夜塔的人显然也是个寡言的人。

“我不记得了,领主是冬天捡到我的,所以叫我冬兵,不过别的士兵都叫我Bucky。”

说话间Bucky已经不见了踪影,仿佛这一切都只是深夜里孩子的梦,但这个梦忽然让Natasha想起母亲常说的话,一个人,一个王子,一个贵族,一个领主,骑马而来,在你的窗下铺满鲜花,马蹄在花朵间穿行,带走你的心。

 

第二天,Natasha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从马房里偷了一根麻绳出来,她估摸着绳子足够她从高塔偷跑出去,但她的估计能力显然并没有多好,在离地还有1/3的地方,Natasha懊恼地发现自己既没法下去,也不够力气再爬回窗户了,她就那么在阴冷的夜风中吊着,思考着怎么才能摆脱这个窘境。

Bucky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白天补眠的时候总是出现在自己梦境中的红发女孩如一只蝴蝶飘然入怀,往复着做同一个梦,居然难得睡得香甜。是夜,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早早来到高塔下面站着,直到临近午夜居然真的又听到了头顶上淅淅索索的声响,抬头一看,便见美丽的小蝴蝶吊在半空,夜风挽起她耀眼的红发,虽然换了身轻便的衣服,她仍然美得惊人。

“上来。”Bucky爬到和她齐平的位置,示意她爬到自己背上来。

“你很善于爬墙嘛。”Natasha却一点也没有爬过去的意思,而是向上仰了仰头,让风把碎发吹到脑后,“教我。”

Bucky也没再做过多劝说,稍微向下爬了一点,然后开始指导Nat如何爬下去。他喜欢她倔强的样子,那和她的纤细形成了巨大的对比,敲击着他的胸膛。

终于爬下高塔的Natasha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虽一直胸中愤懑,但从未在父亲面前表露分毫叛逆,而爬下高塔仿佛是对父亲的所作所为无声的反抗,纵使无力至极。

“你是骑士,那你应该很厉害吧?”Nat朝Bucky的佩剑努了努嘴。见对方不说话,便接着道:“教我。”

Bucky倒不是不会说话,但眼前的女孩子的一举一动显然夺去了他太多的注意力,以至于他总是要花很长的时间才能理解对方的问话,又要花很长的时间来思索该如何回答,等到他想要回答的时候,对方的那两个字“教我”,与其说是向他询问,不如说是她的决定。他就是欣赏这样决绝的她,虽翩跹若蝴蝶,心却刚强。

 

不得不说Bucky并不是个好老师,所有的动作都教得生硬。他的那些招式本就仿佛天赋异禀,无法用言语表达清楚,加之他又讷于言,就更难教好。但Nat肯定是个好学生,从学着爬高塔的时候Bucky就看出来了,她几乎不用他说太多便能领悟,不能领悟的,做错了也会摔倒,会受伤,但她从不抱怨,爬起来继续练习,练得多,能吃苦,又能忍受那些伤痛,使得她比Bucky手下的兵士学得更快,学得更好。

Natasha从不在意身上细碎的伤口带来的疼痛,她在意的只有该如何掩饰好那些伤口,防止周围的人发现。她开始喜欢那些白天必须要穿的长裙,还有厚重的假发和各种媚俗的珠宝,那些多余的装饰将她的伤口遮盖得很好。

Bucky显然也不是个会照顾人的人,当Nat手中的武器从树枝变为偷偷从武器库拿出来的剑之后几个月了,他才想到或许她需要一身软甲。女生的软甲并不好买,又要防着领主知道,Bucky费了好大的劲才弄到,结果尺寸仍然还是大了些,这让他有些懊恼。“大了”他低语。

Nat在月光下套上软甲的时候发觉又是一个月圆之夜,软甲确实有些大了,她却挺喜欢。“我会长高的。”她回答。

 

日复一日,待到Natasha需要换软甲的时候,她终于第一次在白天见到了Bucky,那一天是姐姐出嫁的日子。Nat穿着华美漂亮的衣服,被束腰紧紧地勒着,衣服的挤压让她透不过气来,而站在父亲旁边,看着父亲敷衍地亲吻着姐姐,更是让她憋闷得厉害。所幸父亲的背后站着Bucky,她感觉到他藏在头盔后的眼睛一直在盯着自己看,这让她稍微觉得自己仍生活在人世间。宴会的过分豪华掩饰着这段婚姻的苍白和不幸,掩饰了姐姐的柔软无助和未来姐夫的贪婪野心,将一切粉饰得美好而浪漫。

Bucky在宴会上看到Natasha的那一刻,他想,他或许能明白她的倔强和哀伤。他觉得那套华丽得有些过分的衣服是Natasha所有衣服里最不好看的一套,庸俗的配饰更是让原本漂亮的小蝴蝶仿佛不堪重负一般。他看着Nat有些缺氧的脸色,从未如此担心她下一秒会跌倒,即使是她在训练时由于失误而被利刃割伤的时候他都从未如此担心她。他在领主的背后肆无忌惮地看着她僵硬的侧脸,他知道她能感受到他的目光,他希望如此。

那天夜里,破天荒的,Bucky没有教Nat什么,只是爬上了高塔,陪着Natasha坐在窗户边。那天谁也没有说话,夜风中只留下清浅地呼吸声和心跳声。

 

当Natasha长到和瘦弱的男生一般高时,便跟着Bucky偷偷找那些军营里的兵士比试,她从未输过,甚至连父亲非常认可的一个骑士也败在了她的剑下。但麻烦也接踵而至,那一年,她的母亲再也无法将她塞进寻常的束腰里,从来没有女生有她那样坚硬的腹肌。Natasha没办法解释,待到这件事情传到父亲的耳朵里,可想而知的,他有多么震怒。一个寻常的女孩子是不会有腹肌的,没有儿子这件事情已经让他很烦躁了,现在如此这般的女儿怕是也无法找到合适的夫家,他用抽马的鞭子狠狠地抽在Nat身上,他从未将眼前的这个人当做自己的亲人,而现在,塞不进束腰的女儿,恐怕是连他马厩里的马都比不上。

好在父亲的注意力很快必须要集中到二女儿的婚事上,在将Natasha抽打得几乎没有一块好肉之后,他将自己的小女儿直接扔进了水牢。他的想法残酷而简单,如果Natasha就这么死了,他能隐瞒自己有个健壮的女儿的事实,如果她能活下来,一番折磨之下她定会恢复成苍白柔弱的优雅样子,带着不健康的脸色走上和姐姐们一样的道路。

不过他显然低估了Natasha的生命力,也没有料到手下的Bucky会偷偷的帮助自己几乎无望的小女儿。虽然水牢里冰冷的水将Natasha的皮肤浸泡得发白起皱,虽然没有一丝阳光能透进水牢,虽然硬冷的手铐脚镣在身体上留下血污,但Nat没有屈服,她还有每天深夜里准时出现的Bucky,他从不多说什么,甚至连脸也掩埋在阴影里,但他每次都会带来很多高热量的食物,让Nat不至于在冰冷的水里因为饥饿而失温。

Romanoff老爷曾经说过,他之所以将Bucky捡回来,是因为喜欢他的眼神,那种无所畏惧的,坚强的,冷血的眼神,仿佛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能征服他。不过看着水牢中的Natasha,Bucky觉得自己可能并不像领主大人形容的那么冷血,他分明感到自己的心猛烈地抽搐着,他生平第一次想要忤逆领主大人,若不是躲在阴影里握紧拳头极力控制,Bucky几乎要抽剑砍断Nat身上的铁镣,带着她离开这个该死的折磨人的地方。但他深知自己无法带她离开,Romanoff领主的铁骑一定会找到他们,然后愈加折磨他们,他无法给她一个平静安和的生活,他甚至都不知道平静安和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

 

终于在Romanoff家的二小姐出嫁前几天,老爷仿佛才想起自己还有一个女儿,便命令Bucky去把Nat放出来。重新回到高塔的Natasha恢复得很快,这得益于她跟着Bucky日复一日的磨练,她早就磨去了自己的娇弱,剩下的,都是倔强的坚强。

那几天的夜里,Bucky仍然会等在高塔下,然后伴随着淅淅索索的声音,他会等来Nat顺墙而下的轻盈身姿,他没有继续训练受伤的她,只是骑着马带着她到远离城堡的山崖上,任夜风吹拂,享受太阳升起前那无尽的黑暗。一时无法快速痊愈的Natasha缩在Bucky的怀里,此时她褪去了自己的盔甲,仿佛一只把柔软腹部露出来的刺猬,她有时会在马背上小憩片刻,睡梦里仿佛仍然能听到Bucky坚实的心跳声,就在自己耳畔,让人心安。他们仍然鲜少说话,此刻,话语对他们而言是如此多余。

 

二姐的婚礼和大姐一样奢华盛大,未来的姐夫异常喜欢二姐仿佛风一吹就倒的病态娇弱,他是一个野心家,他知道什么样的妻子不会忤逆自己,知道这个妻子能在带给自己大片领地,大笔财宝之外甚至没有多余的力气参与自己的生活。他掌握着所有的控制权,无论是在领地内还是在家庭事务上。他喜欢这种能全权控制住的局面和眼前这个无力至极的女人。

婚礼上的Nat仍然被迫穿回了那些过于繁琐的衣服,她健康的脸色和身材使母亲不得不用了大量的化妆品和更加结实得束腰将她塑造成大众意义上的贵族小姐,被母亲勒得几乎不能呼吸的Nat在宴会上被临境的贵族领主们品评,二姐之后,她就是下一个要出嫁的人,人们用挑剔的眼光注视着她,女人们在讨论她的举止礼仪是否合乎一个贵族的标准,而男人们则在思忖着自己是否能说动Romanoff老爷,成为下一个幸运儿。

是夜,取下所有装饰的Nat坐在窗台上发呆,又是一个满月夜,她凝视着远方,心里堵得发慌。

Bucky在高塔下等了许久也不见Nat下来,抬头一看,只看见Nat修长的双腿吊在墙外微微摆动。他爬上Nat的窗户,和她一起坐在窗台上,看着她满是忧伤的双眸,Bucky沉着脸嘟囔着:“我不喜欢那些人那样看你。”

“哪些人?”

“宴会上的那些男人。”

“怎么看我?”

“就那样看你。”

“嗯?”

“我想把你关在高塔里,谁都不给看。”

Bucky的表白一点浪漫的气息都没有,所以被Nat一脚踹下窗台也是理所应当,但Bucky在掉下高塔的一瞬间仍然注意到了Nat脸上张扬的笑意,她笑起来真好看,这是Bucky在跌入草堆前最后想的事情。

 

冬季如期而至,也将Romanoff家族的命运拖进了寒冬。在一次会议结束后,Romanoff老爷发现自己无法站起来了,他沉着脸镇定地遣走了所有人,然后轰然倒下,便再也没有起来。病榻上的领主意识到,没有儿子的自己在死后甚至都不能保证有一个体面的葬礼,他第一次感到了莫大的恐慌,他没有继承人,亲信们挑出来的继承人是他某个远房的侄子,甚是无能。他当然对此非常不满意,但床榻上的他早就不是那个仍然掌握着所有事物的他了,在他生命的最后,他必须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手缔造出来的成就分崩离析,晚年的他所能做的,只有听着亲信们分割他的战功,分裂他的土地。

在父亲倒在病床上之后,年迈的母亲开始积极张罗自己的婚事,母亲知道,如果Natasha无法在老爷活着的时候嫁出去,她日后的生活将完全受制于那些想要分裂领土的豺狗,她会被他们撕碎啃噬,不得善终。但已到适婚年龄的Natasha却懒于参加任何一次宴会,没有父亲束缚的她更加积极地混迹于军营,藏在盔甲里的她现在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挑战那些兵士,不得不承认,现在的Natasha比所有兵士都厉害,所有人都不是她的对手,除了Bucky。父亲的迟暮让Natasha终于第一次能好好呼吸一口新鲜空气,那些束缚在她身上的枷锁,她真的以为她能逃脱,那些时日,虽然是Romanoff家族最危机的时刻,却是Nat最开心的时光,她可以肆无忌惮地和Bucky厮混在一起,她甚至开始幻想父亲死后的生活,她天真的以为她能抽身离开城堡,和Bucky一起,浪迹天涯。

 

父亲的病逝终止了Natasha的所有幻想,她本以为所有人都会忽视她,但所有人此刻都不约而同地想起了她,父亲的亲信们在守着父亲遗体的时候就开始撕扯,所有人都想通过娶她来名正言顺地继承Romanoff家庞大的家业和土地,他们的丑恶嘴脸使得Nat第一次清醒地意识到,她永远也摆脱不了父亲的桎梏,无论是在他生前还是死后。

“我不会嫁给你们中的任何一个!”这是她对于命运最铿锵却又是最无力的反抗,当母亲被逼着从高塔一跃而下时,Nat终于明白,没有权力的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无异于将母亲和自己置于一个万劫不复的境地。她,终于在生活的刺痛中睁开了眼睛,握紧了拳头,她从不是个乐意认输的女孩子,她的手中有剑,体内有脊梁。

 

在下定决心之后,Nat穿上盔甲,掩去她美丽的面容,带着Bucky和他手下的人将父亲的亲信旧部杀得丢盔卸甲,她的剑在议会上刺穿了每个反对者的胸膛,幸存下来的人形容她,一如当年形容她父亲一样,人们意识到,虽然不是男人,Nat仍然继承了Romanoff老爷的所有特质,果决,坚定,狡诈,无情。在登上领主之位之后,Nat将自己的头盔换成了冷漠的金属面具,那面具遮盖着她明艳的脸,闪着银冷的寒光,一如身边Bucky的金属手臂。

那时的Natasha在人前穿上厚重的盔甲,扮演着当年父亲的角色,成了少有的女领主,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才卸下伪装,坐在高塔上等着那个笨拙而讷于言的人爬上来,坐在窗边搂着她,只有在这一刻,她才不是那个铁座上的Romanoff领主,而是Natasha,仍是那个十几年前失手掉下高塔的小蝴蝶,翩跹美丽。

Bucky喜欢晚上的Nat,她带着坚毅的美丽在自己怀中休憩,这些年的并肩征战让她丢弃了女人的娇柔,却平添了另一种带着英气的姿色,她的手被握在自己手中,掌心处因为长期拿剑而被磨出了硬硬的老茧,和她二十多岁的年纪并不相符,但Bucky就是喜欢。他喜欢她的一切,他喜欢白天的时候透过头盔盯着铁座上睿智果决的她,喜欢征战的时候咬着牙坚强好胜的她,更喜欢此刻在自己怀里放松恬静的她,他喜欢她,从她翩跹入梦的那天开始,十几年来,毫无转移,那是他的她,他亦是她的他。

 

命运却似乎总不让他们喘息,Romanoff家族的内讧给了临境的领主一个难遇的时机,他们就像狼群一样伏在四周,就等着这头雄狮倒下,然后一哄而上,将尖牙嵌入这庞然巨物的身体里,贪婪地撕下一块块肉来。Romanoff家族的领地太大,还未坐稳铁座的Nat不可能丢下家族内杂乱的事物率兵出征,内忧外患,沉重的负担压得Nat喘不过气来,她有时候会庆幸自己被掩盖在金属面具之下,因为倘使摘下面具,人们定能看到她的脸上有时闪现的属于二十多岁的茫然无助。她苦苦支撑着,这一切都看在Bucky眼里。

Bucky决定去领地边境的那一天,也是一个满月夜,Nat靠在他怀里,手指用力几乎要扯掉他那唯一完好的胳膊了。他知道,她不舍,他也不舍,但此刻似乎也别无他法。他们就那么在窗边对峙着,谁也无法说服谁,直到天边开始明亮,Nat屈服了,她知道自己无法动摇Bucky的决心,因为他爱她,比任何人都爱。

临行前,Nat送给了Bucky一条新的金属手臂,一样银冷的寒光,一样可怖的图腾,但在那些图腾中,Nat给Bucky留了一只蝴蝶,翩跹婉转,仿佛整条金属臂都能因此而充满生机。

“活着!”Natasha说。

“活着!”Bucky说。

 

Bucky的死讯传来的那一天,Nat将所有的家族事物处理得干净利落,她的铁座终于稳固了,建立在和父亲一样的尸骨如山上。临境的各位领主在Bucky的威慑下统统缩回了自己的城堡,还贡献出了自己的领地求得Romanoff家族不至于对自己赶尽杀绝。但Bucky却死在了最后的一次战斗中,部下只带回了他染血的铁臂。

面具下的Nat泪流满面,那天晚上,她一个人坐在高塔的窗台上,抱着那条闪着银冷寒光的胳膊,泪水顺着金属臂的沟壑留下,和已经变成黑色的血交汇,那只蝴蝶因为水光的浸润而灵动。

“如果我再跳下去,你是否会接住我呢?”

回答她的,只有夜风的呼啸。

又是一个满月夜呢。

 

Bucky的金属手臂最终被Nat融掉,只留下一部分蝴蝶的图案,被打造成宽宽的手镯,箍在Nat的手腕间。十年过去了,Romanoff家族的威名比上一代领主在世时更盛,没有人敢去触碰女领主,人们忌惮她没有表情的金属面具,忌惮她手腕间的寒光,忌惮她没有音调起伏的声音,却忘记了她也曾是只翩跹的蝴蝶。

再一次见到Bucky的时候,仍然是在高塔,她坐在窗台前,他爬了上来,四目相对,稍一愣神,Bucky便一刀捅向Nat的肩头,血顺着她的手臂留下,浸染着腕间的手镯,蝴蝶的图案被红色遮蔽,仿佛在哭泣。

“Bucky?”

Nat听见自己颤抖着的声音,泪水模糊了她的视野,视野中黑色的身影刺痛了她的心。

 

Bucky从一片狼藉的战场上醒来,茫然地坐在尸体中,什么也想不起来。此时一队人马经过,领头的看见他坚毅冷酷的眼神,发出了一如当年Romanoff老爷一般的赞叹,也像当年Romanoff老爷一般收留了他。他知道这个看起来呆呆傻傻的人必定能成为自己的利刃,将自己从Romanoff女领主的压迫下解救出来。

于是,骑士Bucky变成了暗杀者Bucky,他矫健敏捷的身手不仅让他逃过了被当做俘虏虐杀的命运,反而让他脱颖而出,变成了这片土地上的领主最倚仗的臂膀。

当他接到暗杀Romanoff家女领主的命令的时候,他几乎没有迟疑就出发了,他并不是完全不知道审时度势,杀掉女领主,自己的领主便能从焦头烂额的割让领地和无尽的谈判中脱身出来,他也并不是不知感激,领主救了自己,自己自然也当以性命相托。

潜入Romanoff家族的领地之后,不知为何,Bucky觉得一切都那么熟悉,特别是在靠近城堡之后,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来到了高塔之下,然后翻身向那个仍然微微发光的窗户爬去。在看到那个红发的女人之后,Bucky承认自己迟疑了,他本来可以趁着对方迟疑的时候一刀毙命的,但捅向她心脏的刀就像不听使唤一样偏离了原本的方向。然后他听见她问他:

“你至少该记得我吧?”

 

记忆像被闸门关住的洪水一般翻腾,Bucky想要想起什么,但最终仍然什么都没有想起。他看着眼前的女人,防备着,她虽然娇小,但Bucky一眼便可看出她由于常年征战而练就的一身本领。他甩了甩头,想要赶走自己脑中那些呼啸的杂音,还有那些模糊的画面。他迫使自己握紧了刀,坚定着自己杀她的决心。

“你还爱我吗?”他看见泪眼婆娑的她举起自己的手,手腕间被血染红的蝴蝶在闪光。他迟疑了,心里有个声音在催促着他回答,他却没有说出来。

看着迟疑的Bucky,Nat的心痛得不能自已,她可以接受他刀剑相向,却无法接受他不再爱她。她忽然觉得自己守着的一切成了空,那广袤疆域,那赫赫威名,那如山财富,此刻都被Bucky的迟疑烧成了灰烬,她忽然觉得自己仍然活着是一件多么没有意思的事情,如果没有Bucky的爱,活着,就是负累。

“可是我还爱你啊!”

这是Bucky听到她说的最后一句话,然后她便夺过Bucky的刀,从窗口一跃而下。血染红了她的白色睡衣,宽大的睡衣在风中飘舞,就像他们初遇的那一天,她从天而降,装点着Bucky的梦。不过这一次,她在Bucky眼中渐渐变成了一个红白斑驳的点,跌落入草丛。

 

蝴蝶,被骑士,扯掉了翅膀。

 

记忆的闸门忽然被洪水冲开,那些恬静的夜晚,Nat飘舞在夜空中的红发,爬了一夜的高塔,她倔强的面庞,还有他常常亲吻的,刻在他金属胳膊上的那只蝴蝶,美梦随着Nat的坠落变成了噩梦,血染红了Bucky的视野,他们最终错失。

 

第二天天空开始泛白的时候,Bucky骑着马,带着Nat来到了他们常待的那个山崖。

“你说过不想总是在黑暗中等着,你说你想看一次日出,太阳快出来了,我们一起看看吧。”

当柔和的阳光照射在山崖上的时候,Bucky策马扬鞭,他们坠落在那片他们从未见过,也从未体会过的温暖的光明中。




碎碎念:

关于文中对于普通女人的审美,做个背景交代,中世纪有段时间是真的很丧心病狂,喜欢那种病恹恹的女人,而且脸色要越苍白越好,甚至有女人会在脸上涂含汞的化妆品让皮肤显出不正常的白皙感,而且束腰要勒到让人窒息,这样稍微有点事情女人就会娇弱地晕倒,那个时候的审美真是。。。庆幸自己不生在那个时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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